卓夷葭回到卓府已经是黄昏了。夏日的昼总是要长一些，黄昏的余晖染黄了院子。
卓夷葭扶着知画的手下了车，一进门绕过石屏就见着倚梅等在垂花门处。
知书站在倚梅一旁，卓夷葭看到，知晓她是从三娘那边回来了。大概是准备给她说淳耳的事。
淳耳，那里有她要的一幅画。
“婢子见过四小姐。”倚梅对着卓夷葭葭恭恭敬敬的行礼。
待倚梅行完礼起了身，卓夷葭这才道，“姐姐不用多礼。只是这么晚了还在这儿等我是祖母有事吗？”
“是呢，太夫人也担心着林家小姐的事，让我等着你回来就带你过去。”倚梅半垂着眸子说道。
一句话轻描淡写的暗示了华太君找她去说的事，卓夷葭冲着倚梅回以一笑，“有劳姐姐了，还亲自来跑一趟。”
“这是奴婢份内的事。”倚梅也一笑，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垂头站在卓夷葭身后的知画。
卓夷葭似乎没看到倚梅扫过知画的目光，“嗯，那我们过去吧，也不能让祖母久等。知书你先回院子等我。”说罢往前走去。
倒是难为华太君派人一直在门口守着她。想利用她探林家的话？可惜了，自己只会告诉她该知晓的。至于不该知晓的，怕要让她失望了。
锦华园内，站在门口小丫鬟见着卓夷葭一行人前来，赶紧的打起了帘子。屋里放着冰盆，一进屋，铺面的凉意让人舒适不已。
“祖母。”卓夷葭在堂内规规矩矩的给华太君请了安。
“起吧，去那儿坐。”华太君冲着卓夷葭慈祥的笑道，往旁边抬了抬下巴，“这么热的天，我听倚梅说你那边都没冰盆，怎么不给你大娘说。回头我让人送点儿冰过去。”
“劳祖母挂心了。只是我每日练武，身子骨好不少，冷一点儿热一点儿都受得住。”卓夷葭走到一旁坐下。
“好孩子。”华太君夸了一句，对着屋里的丫鬟道，“都退下吧。”
丫鬟应声而退。站在卓夷葭身后的知画没动，看着卓夷葭。卓夷葭回头轻轻点点头。知画边随着众人退下。
华太君看着知画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。倚梅站在门口，看着知画，目光落在卓夷葭身上，带着不解，很快移开。
“你倒是会调教丫鬟。”华太君对着卓夷葭说道。
卓夷葭笑笑没发话。
华太君皱起了眉，看着卓夷葭没有继续说话。
屋里一阵沉默，卓夷葭抬头看向皱眉看向自己的华太君，硬问出华太君准备问的事，“祖母找葭儿来做何？”她现在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儿了。有了自己的势力，对于卓家的人，也不用一味讨好迁就了。
因为她知道，对于卓家人一味讨好迁就，涉及到了卓家利益或者大一些的事，一个庶女毫无重要性。就像以前的所有讨好，在春节里被孙家小姐欺辱之后，卓家并不会为你出头。就连宴席上当着众人将她安置到华太君身旁，也不过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保住卓家的威严。
但是从春节之后，华太君再未传唤过她或者嘘寒问暖。是她算不上不好，也算不上好。不过这些在一个庶女身上，在常人看来是很好的了。
但卓夷葭不是常人，对于给予和利益不对等的时候，她很快就能决定这段关系的取舍。
“你倒是直接。”华太君看着卓夷葭，意味深长的笑一笑。
卓夷葭依旧未答话，笑盈盈的看着华太君。
“我找你来，是想问问你林家姑娘可好？”华太君看着卓夷葭。
卓夷葭轻轻的点点头，“劳祖母记挂，林姐姐尚好。”
“那就好，你今日过去都跟林家姑娘说了什么？”华太君依旧看着卓夷葭，也直截了当的问道。
“说了祖母想听的，夏家昨日的走水，还有走水之前的刺杀。”卓夷葭偏头迎上华太君的目光，目光清澈，毫不畏惧。说的同样直截了当。
华太君看着卓夷葭的眸子变得幽深。一时间竟没有再继续这个事问下去，话锋一转，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当然是卓夷葭了。”卓夷葭很快的接道。她的确是卓夷葭，又不是。这话不算真，也不算假。
“是么？”华太君盯着卓夷葭反问道，“我怎么觉得，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
卓夷葭毫不理会华太君话里丝毫不掩饰的质疑与审问，垂眸笑了笑，抬头看向华太君，“祖母说笑了。我以前是什么样，如今当然就是什么样了。只是，祖母好像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。嗯，若不是祖母六十大寿孙女给祖母贺寿，祖母怕是也忘了卓家还有个四小姐吧。”
华太君听的脸色有些难看，盯着卓夷葭没有说话。她不是恼怒卓夷葭，而是卓夷葭的几句话说的她都觉得臊。
对于这样的家事，不管怎么说，错处都在长辈。
“祖母也不要自责。”卓夷葭看着华太君浅笑一下，坦然而大气，“我说这些没有责怪祖母的意思，我心里也没有责怪祖母的意思。只是人各有命，靠别人养的命总没有自己握在手里来的好。”说着卓夷葭顿了顿，看着华太君道，“这也是姨娘很久我才想通的道理。”
看着眼前女孩坦然的样子，华太君知道她正如说的一般，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。只是没有责怪，也就是没有了念想。没有了念想，大概就没有了感情。华太君突然觉得有些心酸，自家的孩子养到对自家没有感情，这真是让人觉得悲伤的事。
华太君张了张嘴，半晌，才道，“你终究是卓家的女儿。”
卓夷葭转头看了眼华太君，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，“祖母说笑了。”这句话，就当毕竟是她赵婧姝为卓夷葭说的了。用了她那么久的身子。
华太君皱眉，卓夷葭放下手里的杯子，“不然呢。祖母不问夏家的事了？不问我就回房了。”
华太君闻言，很快的收敛了心里冒出来的祖孙情谊。正色看着卓夷葭，“自然要问，夏家那日发生了什么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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